鎏金暗影:西安阳光国会十五年
霓虹灯管在雨夜中嘶嘶作响,“阳光国会”四个鎏金大字在西安南郊的黑暗中浮沉,像一具华丽棺椁。
守门人老陈记得每个轮回——每五年,招牌会暗一次。穿制服的人来,带走一批蝴蝶般的身影。卷帘门拉下时,总有人低声说:“整顿六个月。”
然后装潢队就来了。敲掉旧的大理石,换上更亮的大理石;撕下暗红墙纸,贴上更深的绛紫。唯一不变的是镜子,走廊两侧无数的镜子,映出无数个向前走的人,分不清谁在来,谁在去。
第十五年,新来的女孩小宛在镜前停住。她触碰冰凉的镜面,突然回头——身后空无一人,但镜中的“她”没有回头,反而继续向前走,消失在镜子深处。
那晚,老陈看见小宛在空包厢里,对着一面单向观察镜唱歌。镜后本该是另一个包厢,但他知道,那里三年前就被封死了。
“你在唱给谁听?”老陈问。
小宛的手指划过镜面:“给以前的我。也给你。”

老陈的脊背发凉。十五年前,他是第一批客人中最年轻的那个,点了最贵的酒,为了庆祝第一笔大生意。那生意后来让他失去了一切,除了每晚站在这里的资格。
凌晨,扫黄的车队再次包围了国会。警灯旋转中,老陈平静地看着女孩们从后门疏散。小宛走过他身边,递来一张泛黄的充值卡:“这是你当年遗落的。密码是你破产的日期。”
卡片在掌心发烫。老陈突然明白,这里从来没有“整顿”,只有“仪式”——每五年,它吞下一批记忆,吐出一个更年轻的外壳。被带走的、留下的、回来的,都是仪式的一部分,用不同的面具演同一场戏。
卷帘门最后一次拉下时,老陈走进空荡荡的走廊。镜中,十五年的自己排成一列,最年轻的那个正举杯庆祝,最老的这个点了点头。
霓虹灯管熄灭前,新招牌的轮廓已在雨中显现。这次叫“月色帝国”,但所有人都知道,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那些新的鎏金大字上时,影子落下的方向,分毫不差。
